從風之谷徒步回來,在酒店稍作歇息,便有專車上門接我,因為我訂好了晚餐,那么,就隨我一起進入沙漠腹地,在漫天星光的照亮下,開始一場盛宴吧。
車停在了一個沙丘之下,余下的就是邁著雙腿沿著簡易繩索規(guī)劃出的紅沙子路向上爬行。悠揚的音樂隨風而至,澳洲土著音樂家正在丘頂?shù)钠降厣洗底嘀霞锒殴。那是世界最古老的樂器之一,雖然它簡單到就是一根被白蟻蛀成空心的桉樹干,但在紅色沙漠的上空蕩漾起如此質樸的共鳴,怎么聽都容易讓我想起“西出陽關無故人”的悲壯畫面。
平臺正好處于艾爾斯巖與卡塔丘塔兩點中央,在日落前后的一小時里,成為觀賞烏魯魯與卡塔丘塔最佳地點。雖然僅有一點漫反射的光線,沙漠卻依然火紅。平臺之上還有紅酒香檳與各種點心,當人們開始匯聚齊后,清脆的酒杯交錯聲不絕于耳,不管認識不認識,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在這小小的平臺之上,共同享受著一種荒涼中的快樂。若我眼前平躺著有著蛋糕輪廓的瑰紅色艾爾斯巖,我只需扭過頭即可遙望見卡塔丘塔起伏的赭褐色山巒。距離不近不遠,光線不明不暗,色彩不濃不淡,一切都恰到好處。
當天地間的色彩漸漸消失時,倒映襯出天邊的愈加濃烈。順著指引從另一邊下山,走向沙漠腹地,在一片灌木叢中央的空地上,擺放好整齊的餐具的圓桌,桌上有唯一的人工光源在發(fā)出微弱的光。在另一側是自助餐臺,隨意拿取,倒也品種豐富。不過在這里,食物已經不是我的首選,我更愿意打開我身體所有的毛孔,用盡我渾身的每個細胞來分享這份難得的感受。
夜色漸濃,在天幕里,一顆最惹眼的星星持續(xù)閃爍著,那是南半球最知名的老人星,它的亮度是太陽的6000倍,即使與我距離200光年,卻如鉆石般光芒奪目。濃云散去,天際撕裂,十字星初顯,如同北半球人以北極星辨認北方一樣,南十字星為南半球上的人們指引著向南的方向。不多時,放下刀叉,猛抬頭,那無邊無際深深的夜幕,帶給我巨大的驚喜。
漫天繁星,已經無邊無際地蔓延開,占滿了幕布的每一個角落。銀河如明鏈,劃過我的頭頂,將藍絲絨分割成兩半。星空下,我借著昏暗的一點光走到一樣無邊的沙漠前沿,仿佛一伸出手便可夠著這鑲嵌在天穹的顆顆鉆石。無光的好處就是勿需閉眼,便可以毫無干擾地進入一個免受眼睛定焦之累、而思維卻篤定進入冥想的狀態(tài)。耳邊隱約有沙漠里蟲鳴的窸窣,風穿過灌木的枝梢?guī)е鍥鲞^耳,悄悄提醒我分清現(xiàn)實與夢境的界限。我在這場名為“sounds of silence"的盛宴中,漸漸打開心扉,在寰宇蒼穹間與繁星交匯,那暗夜中沒有邊際的星光令我剎那間理解它靜默的美好。